第(2/3)页 秦昼的表情凝固了。不是愤怒,是一种更深的东西——被最在意的人刺伤要害的痛楚。 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轻声说:“是,我有病。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” 他走过来,从我手里拿过那件淡蓝色睡衣,动作很轻,像在对待易碎品。 “这件的面料是埃及长绒棉,透气亲肤,适合夏天空调房。刺绣用的是婴儿也可接触的安全线。”他抚摸着那个“昼”字,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,“我选了七种蓝色才定下这个颜色,因为姐姐的眼睛在光下会有一点蓝。” 他把睡衣放回岛台,转身看我: “三百六十五件,每件都是我精心挑选的。姐姐喜欢的颜色、材质、款式,这十年你的变化——从喜欢卡通到喜欢简约,从怕冷到怕热——我都记着,都体现在这些睡衣里。” 他指了指那面墙: “这不是变态,姐姐。这是……爱。我用我的方式,爱你。” 我看着他。灯光下,他的眼睛亮得惊人,里面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。 “可你的方式让我窒息。”我说。 秦昼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所以我答应了姐姐,我会学,学用你能接受的方式。” 他走到我面前,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。 “但在那之前,”他伸手,指尖极轻地碰了碰我的脸颊,“能不能……允许我保留一点点我的方式?就一点点。” 他的眼神近乎恳求。 我后退一步,躲开他的触碰:“秦昼,这些睡衣……我不能接受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那个字。”我指向他胸口,“‘昼’。我是林晚意,不是秦昼的所有物。” 秦昼沉默了。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,茶水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——他的手在抖。 良久,他说:“如果……如果没有那个字呢?姐姐会穿吗?” “会考虑。”我实话实说,“衣服本身很漂亮。” 秦昼的眼睛亮了一瞬:“真的?” “但前提是没有那个字。” 他放下茶杯,走到那面睡衣墙前,静静看了几秒。然后伸手,取下了那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裙。 “这件是姐姐最喜欢的颜色。”他说,手指抚过那个银线绣的“昼”字和月亮,“料子也是姐姐最喜欢的真丝。我找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师傅,手工一针一线做的。” 他转身看我,眼神里有种决绝: “姐姐,如果我现在把它毁了,你会开心吗?” 我没说话。 秦昼笑了,那个笑容有点惨淡:“我猜不会。姐姐会说我浪费,说我有病,说我……” 他没说完,忽然双手抓住那件睡衣的领口,用力—— “撕拉——” 真丝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 我愣住了。 秦昼面无表情,继续撕扯。他的动作并不狂暴,甚至可以说很冷静,就像在执行某个既定程序。香槟色的真丝在他手中变成碎片,银线绣的“昼”字被撕裂成两半。 碎片落在地上,像凋零的花瓣。 他撕完后,拍了拍手,看向我:“姐姐,这样能接受了吗?” “你……”我喉咙发紧,“你疯了?” “可能是。”他点头,然后走向下一件睡衣——那件淡蓝色的,“这件也要撕吗?还是姐姐想亲自动手?” “秦昼!停下!” 他已经抓住了那件淡蓝色的领口。 我冲过去,抓住他的手腕:“你别这样!” 他低头看我,眼神平静得可怕:“那姐姐要我怎样?留着这些睡衣,你说你窒息。撕了它们,你说我疯了。姐姐,你告诉我,我该怎么做?” 我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 秦昼松开手,那件淡蓝色睡衣滑落在地。他弯腰捡起来,轻轻抚平褶皱,挂回原位。 然后他蹲下来,开始捡地上的真丝碎片。一片,两片,动作细致得像在捡拾珍珠。 “姐姐去休息吧。”他说,没抬头,“这里我会收拾。” 我看着他的背影。他蹲在地上,西装裤的膝盖处微微褶皱,手指一片片拾起他亲手设计、亲手监制、可能期待了很久想看我穿上的睡衣碎片。 那一瞬间,我感到的不是胜利,而是一种深重的疲惫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