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我半夜起来喝水时,看到门缝下的灯光,和隐约的拆线声——他在拆其他睡衣上的“昼”字。 一件一件,拆掉他的标记。 嗒嗒嗒的缝纫机声没再响起,只有细碎的、拆线的声音,持续到很晚。 第二天早上,衣帽间有了变化。 三百六十五件睡衣还在,但每件胸口那个“昼”字都消失了。有些拆得干净,只留下极浅的针孔痕迹。有些拆得匆忙,还残留几根丝线。 秦昼站在我身边,轻声说:“都处理好了。姐姐……可以穿任何一件。” 我看着那一墙失去标记的睡衣,忽然觉得它们有点可怜。 就像被剥夺了名字的士兵。 “其实……”我开口,“如果只是小小的、不显眼的刺绣,我……” “不用勉强,姐姐。”秦昼打断我,微笑,“你说得对,爱不是标记。我学到了。” 他说“学到了”,眼神干净得像真的明白了。 但我知道没有。 因为那天下午,陈裁缝送来了新做的十件睡衣。我打开包装时,秦昼站在旁边,眼神期待得像等待夸奖的孩子。 睡衣很漂亮,面料高级,做工精致,胸口绣着各式各样的月亮图案:满月、弦月、新月、月食…… 没有“昼”字。 但当我翻到睡衣内侧的标签时,愣住了。 标签不是普通的洗标,而是一小块丝质绣片,上面用极小的字体绣着一行字: “给晚意。昼。年月日。” 每件睡衣的标签上,日期都不同。从今天开始,往后推了十天。 秦昼凑过来,指着标签解释:“这里写的是制作日期,方便姐姐知道哪件是新的哪件是旧的。还有……我想留个签名,就放在里面,姐姐看不到,但我知道它在。” 他看着我,眼神里有小心翼翼的试探: “这样……可以吗?” 我捏着那块小小的绣片,感受着上面细微的凸起。 他把标记从胸口移到了内侧,从显眼处藏到了隐蔽处。像小孩子偷偷在日记本里写喜欢的人的名字,以为别人发现不了。 幼稚。偏执。但……莫名有点可怜。 “可以。”我说。 秦昼的眼睛瞬间亮了:“真的?” “嗯。”我把睡衣叠好,“但只有这十件。以后的衣服,不要这样了。” “好!”他用力点头,然后迟疑了一下,“那……其他衣服,我可以在洗标旁边绣个小月亮吗?真的很小的那种,就……” “秦昼。” “好吧,不绣了。”他立刻投降,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,“姐姐接受这十件,我就很开心了。” 他开心得像得到了全世界。 而我抱着那十件睡衣,心里清楚: 这场关于标记的战争,我赢了表面,输了本质。 因为秦昼的偏执没有消失,只是学会了伪装。 他把“昼”字从胸口移到了内侧,把明目张胆的占有,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暗恋。 但占有,依然是占有。 只是换了一件更温柔的外衣。 --- 第(3/3)页